2007/3/31
2007/3/27
荒墳
上週末回埔里掃墓
看到堂弟時 忽然想起一件事
問他老家附近那座大烏龜還在否？
堂弟說"應該還在吧！"
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們在說的是什麼
所謂的"大烏龜"是一座大墳
埔里老家四周都是田
但是就在正門斜對面隔著一畝田 不到30公尺的地方有一堆墳墓
從我父親口中談到我曾祖父的許多故事裡
可以推測這一堆墳墓存在至少已經超過六十至七十年以上
關於這堆墳墓 還有許許多多的傳奇故事
小時候過年總會在老家住上好幾天
我跟我弟跟著堂弟到處跑 有玩不完的遊戲
那時我們常常跑到那堆墳墓去玩捉迷藏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座大墳
由於圓形突起的墓塚像極了龜殼 所以我們都叫他大烏龜
總是在那邊跑跑跳跳 直到天黑才回家 也不曾有什麼禁忌
堂弟接著說那邊的墳墓很多都已經搬走了
最近已經很久沒看到有人來掃墓了
我忽然想去看一看
掃完墓 回到老家
吃了後院摘的土芭樂 看了堂弟的改裝車 玩玩剛出生的小狗
我走上田邊的小徑 往那堆墳墓走去
走沒兩步就被我爸叫住 問我要幹嘛
我說我只是很久沒去那裡 想去看看
很奇怪的理由 但是我真的這麼說
穿過一邊五葉松、一邊香蕉樹的小徑
眼前是一座小丘 似乎被火燒過 只留下滿地焦黑的枯草灰燼
我踏上小丘 小心的踏出每一步
因為整座小丘密佈著大大小小的墳墓 數量應該有一百上下
一個不小心就踏在人家頭上
在長年風化的結果下 大部分的墓碑都看不清楚了
有一些小小的墓塚甚至只有臉盆大
我記得小時候媽媽說過那是小孩或者嬰兒的墳墓
連名字都沒有 埋了以後可能再也不會有人來看的
許多墳墓的確已經搬走
只留下傾倒的墓碑、無主的骨灰罈 還有 坑洞
我看到了一個較大的墓塚
是以前那個大烏龜嗎？ 似乎比我印象中的要小很多
但是當我爬上小丘頂 環顧四周 也只有這個墓塚是最大的
我心想應該是它吧！
這時候快接近中午了
但是站在上百座墳墓中間的我 卻有一點點寒意
四周靜悄悄的聽不見人聲 放眼望去 只有一片荒墳
小丘的另一邊 有座小墳似乎今早有人來掃墓
冥紙的灰燼還冒著陣陣白煙
我聯想起古代被戰亂波及 只留下荒煙蔓草的荒村
應該也是這副模樣
感覺好像聽見哭泣的聲音
一種無聲的哭泣 輕輕的震動了我的心
我忽然想回去拿相機來拍下這種感動
但是我又看了四周景色
我知道這種感動是拍不起來的
匆忙的想要離開這片荒墳
但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避開路上的小墳 常常不得不繞路
越走越覺得它比我想像中的廣闊
最後我不是走原路回來 反而越過許多墳墓走到小丘的另一邊
那裡有另外一條小路
附近有一個新竹貨運的車庫 停車場裡有小朋友在嬉鬧
我回頭望去
我彷彿剛從另一個世界歸來
從另一條路走了一大圈 我又回到了老家的院子
剛好堂弟開著他的改裝車要回他住的地方
我告訴他我剛去過大烏龜那裡
但是感覺沒以前那麼大啊！
堂弟笑著說:"那是當然的啊！因為我們都長大了啊！"
堂弟開著車走了
留下我在院子裡思考著這句話
我們都長大了
但是似乎有什麼東西留在過去沒跟著我們長大
而且還在呼喚著我們回去...